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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视大型佛教纪录片《千年菩提路》——净土信仰

这是第一部讲述佛教在中国2000多年传承和发展的纪录片。那些历史上最经典的佛教圣地、那些深刻影响着中国历史和文化的高僧大德、那些穿越千年至今依然震撼着我们的精彩瞬间,在这部纪录片里将一一呈现……

 

净土信仰(上):

 

净土信仰(上)》解说词

这是公元379年春夏之交的襄阳,在北方复秦铁骑破城而入的那一刻,释道安,这个为中原出家人制定了最早的修行仪轨的佛学宗师,独自一人趺坐在曾经盛极一时的檀溪寺。就在半年多前,法师送走了所有的弟子。与早年经历的种种离乱无常相比,这场永不复相见的师徒分别,对于六十七岁的道安来说,无疑更多了几份暮年的惨痛,然而后来的历史证明,就是这些被迫流亡各地的僧人最终促使道安“道流东国”的理想日渐变成现实。

那是一个中华民族大融合的时代,数以百计像襄阳那样惨烈的杀戮和争斗改变了这边土地上无数人生命的轨迹。此时的佛教思想就像应急而生的一粒智慧的火种,照亮了越来越多的渴望慰藉的无助心灵。

公元381年初春,一位风尘仆仆的僧人在江西的庐山之巅久久驻立。这个当初一心想去广东的山西忻州人,不会想到他与这座云蒸霞蔚的大山早已注定了一生的因缘。此后三十余年间,依托这座大山,他建立起了当时中国南方最赋盛誉的僧团,香火传续,影响至今,而庐山也因为他的到来,名扬天下。

他就是两年前,在襄阳拜别师父道安,南下传法的释慧远。

在庐山北麓的剪刀峡,有一座龙潭古寺遗址,跟其他几处相传为慧远初到庐山时的驻锡之地一样,这里地势偏狭,紧临登山古道,可以想见在最初的日子里,慧远和庐山还都是清静而悠然的。直到五年之后,从这里南去约三华里的地方建起了一座宏大的寺庙。庐山,这才慢慢走入世人的视线。这座寺庙就是东林寺。

公元2007年8月,一个由一百多人参加的第三届净土文化夏令营在东林寺如期开营。这些来自中国各个省份的营员中,有老师、有医生、有商人、也有大学生。

闻钟声,烦恼清。智慧长,菩提增。

在这些营员看来,这短短的五天不仅仅是一个体验、了解传统文化的有意义的假期,同时也是一次舒解压力、洗涤身心的精神之旅。

清晨,冒着蒙蒙细雨,在出家人的引导下,习惯于纷纷扰扰的人们难得的放慢了他们的脚步。尽管今天的庐山早已成为名满天下的旅游胜地,但这声声佛号依然宣示着这里跟外面世界的距离一如一千六百年前那样。

据记载,一千六百年前,刚刚建成的东林寺清泉环阶,白云满室。整个道场可谓“洞尽山美,清幽离俗”,但是此时的南方不仅禅法匮乏,而且佛经不全、律藏残缺。为此,慧远驻锡东林后,很快就派出弟子法净、法领等人踏上了前往印度的漫漫征途。如今,保存在东林寺的这个南北朝八方礅,记录的正是这次西行求法的壮举。十多年后,这些僧人带回华严等梵经两百余部,成为庐山第一批重要经藏。

今天东林寺北侧后山上,这座小高台名叫译经台。一千六百年前,慧远就是在此创设了中国第一个私立佛经译场。第一个被延请而来的译师是古印度沙门僧伽提婆。在这里,他译出了《三法度论》两卷、《阿毗昙心论》四卷。慧远亲自作序提倡,由此开南方毗昙学的端绪。十多年后,又有一位古印度高僧来到东林,他的名字叫佛陀跋陀罗。在这里,他译出了《达摩多罗禅经》两卷,这位对中国南方佛教有过诸多贡献的佛学大师,此后遍游江南,最后却仍然终老于庐山。今天,东林寺内这座舍利塔,不仅表彰着佛陀跋陀罗个人的宗教热忱,同时也印证了他对东林寺、对慧远深深的认同。事实上,早在佛陀跋陀罗初到东林寺时,庐山已是中国南方佛学重镇,而慧远也已成为誉满天下的一代宗师。据《高僧传》卷六记载,早年的慧远“博综六经,尤善庄老”。尽管听闻道安法师讲经后,曾感慨:“儒道九流学说,讲得都只是些皮毛啊”,但依然皈依佛门以后,慧远又常欲总摄纲维,以大法为己任。据说有一次,道安法师讲《法华经》,有听者对某些义理实在无法明了,慧远便引中国本土老庄思想的名词来比附,顿时听者由疑惑转成晓然。或许正是慧远的博学聪慧以及他自觉自发的使命感,使一向反对这种名为“格义”的佛学解释方法的道安,不仅默许慧远加以运用,并且常说:假如将来有人能使让佛法在中国光大,这个人应该就是慧远了。

“崇岩吐清气,幽岫栖神迹。希声奏群籁,响出山溜滴。有客独冥游,径然忘所适。挥手抚云门,灵关安足辟。流心叩玄扃,感至理弗隔。孰是腾九霄,不奋冲天翮。妙同趣自均,一悟超三益。”这首《游庐山》是慧远所写。诗中借庐山胜景抒发作者怀仁山林、隐居求智的意趣。怎样才能不斩春天之雨,却能奋飞于九霄云天呢?神游庐山的慧远在诗的结尾处,对佛法的微妙不可思议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那是一段佛教初传的岁月。据史料记载,慧远驻锡庐山后三十余年间,隐不出山,迹不入俗。不仅每天坚持登台讲经,而且每每率众行道昏晓不绝。这种“学修并重”的道风在玄坛盛行的东晋,无异于一股清流,吸引着越来越多有志佛学的世人,也正是慧远及其僧徒这种修学实践标志着中国佛教由单纯对义理的探寻,向真修实证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这部《般舟三昧经》译自东汉的支娄迦谶,是慧远早朝修习禅定所依据的主要经典。依本经修行,可使一切诸佛皆现在前。相传,慧远曾在梦中三次见佛,然而凭借慧远多年的修学积累,这样的体验据说在当时的修行者中依然堪称奇迹,那么那些年轻僧徒呢?那些刚刚从玄坛的儒生中皈依而来的世人呢?他们修行实证的门径又在哪里?作为越来越庞大的庐山僧团的领袖人物,慧远显然必须思考这些问题。这一时期,鉴于弘法实践中遇到的种种问题,慧远先后写出《明报应论》、《三报论》、《法性论》等佛学著作,用中国读书人熟悉的语言全面阐述了佛教关于六道轮回、因果业报、法性常住等学说。为僧团的进一步实修,打下了理论基础。

“至极以不变为性,得性以体极为宗”,当此时仍远处西域的鸠摩罗什看过《法性论》后,不禁惊叹在这个国度还没有看到《涅槃经》译出,但《法性论》所说的俱与涅槃佛理暗合,难道不是很奇妙吗?于是,称慧远为“东方的护法菩萨”。据说,从此许多西域僧侣每当焚香理佛常东向起首,表达对慧远及其庐山僧团的敬意。

公元401年,受尽磨难的鸠摩罗什来到长安,开始了他长达十三年的译经生涯。消息传到庐山,慧远欣然提笔遣书通好,并赠以衣、财、法物。鸠摩罗什则每书必复,宣说阐释,勉励备至。这部《大乘大义章》完整收录了当时两位中国佛教巨擘的来往书信。慧远带着自身的实践背景与佛学素养,与鸠摩罗什古印度式的佛教思维积极展开接触与切磋。他们的思想如两条奔流的大河碰撞交汇、华章迭起。

今天,我们已经很难真正明了慧远和鸠摩罗什相互给对方留下了怎样的影响,确定无疑的是这场发生在一千多年前的对话,在此后的中国佛教史上,长久缭绕着清晰的回响。我们有理由相信正是在鸠摩罗什就法性、真迹、梦中见佛等问题进行深入探讨后,慧远开始把目光投向阿弥陀佛的大悲愿力,并最终为庐山僧团,也为后世的佛教信众们,指出了一条真修实证的重要路径——那就是观想念佛,往生弥陀净土。

净土是佛教中一种十分重要的观念。佛教认为净土是指十方三世诸佛菩萨所居的无尘世六道之苦的清净世界。佛经中说:十方三世诸佛菩萨,为救度众生,以各自不同的大悲愿,创造了无数净土。六道众生只要潜心修净、不存怀疑,就有可能脱离六道诸苦,抵达诸佛菩萨的世界。净土信仰传入中国可以追溯到佛教初传时的东汉。最早,被人们敬仰的净土是弥勒佛的兜率天。据说,慧远的师父道安法师就曾与七名弟子相约死后往生弥勒净土,但是随着新的佛经不断传译,这部《佛说无量寿经》由三国曹魏康僧铠译注。一块完美不可思议、殊胜无以伦比的净土越来越受到世人的关注。这就是阿弥陀佛的西方极乐世界。

如今,保存于敦煌洞窟中的大量有关西方弥陀净土的壁画“净土变”,虽然反映着不同时代人们对西方极乐世界不同的想像,但所有这些壁画无一不对弥陀净土致以无上的顶礼、无比的赞叹。一次释迦牟尼给他的弟子舍利佛讲经时说:从这里一直向西去,经过十万亿那么多的佛世界后,有一个佛国名为极乐。极乐佛国的佛主是阿弥陀佛。为什么称为极乐呢?因为在那个佛国的一切众生没有种种痛苦,只会享受其他一切世界所没有的种种快乐。为什么佛主称为阿弥陀呢?因为那尊佛具有无量无边的清净光明,能照彻十方无量无数的佛国,没有一点点障碍。释迦牟尼又说:阿弥陀佛未成佛前,叫法藏比丘。曾发四十八大愿,每一愿都能度众生成佛,并且发弘愿说所有十方一切众生在我成佛之后,若能念我名者,皆可成佛。

凌晨三点多,小和尚胜智就开始了一天的修行功课。胜智,十九岁,甘肃张掖人。十六岁时,由舅舅亲自剃度出家后,他曾到江西云居寺等禅宗寺庙参学,但不久还是皈依了东林净土。由于还只是一个沙弥,除了日常的功课,胜智还是寺院课堂支客僧的一名助理。胜智说,师父告诉他,智慧高超的大德可以凭一条偈语开悟、了生死。我们众生做不到,就要多念佛、多学习,依靠佛主的愿力,消除我们的业障。其实,佛教修行中,这种除了自己勤奋精进,同时以坚定的信心乞请诸佛菩萨的大悲愿力加持,正是由东林祖师慧远所首倡,是净王宗开宗立派的端绪。

虽然,后来的一千六百年中,净土宗的修行仪轨历经简化,但这种僧众们集结一处,连续七天专心诵经朝佛的“打佛七”活动,在今天的东林寺仍然是一个传统,长行不辍。东林寺大雄宝殿东北侧的这个白莲旧社,很少为今天的人们所知,但提起它的前身——般若台经社,却是大名鼎鼎。因为就是在这里,曾发生过一个大事件,这个事件对中国佛教的影响之深之远,至今已经持续了一千六百多年。

公元402年,是中国佛教史上划时代的一年。这一年,北方长安的鸠摩罗什译出了印度净土思想的又一部重要经典《佛说阿弥陀经》。这一年,南方庐山的慧远携僧俗道友共一百二十三人,在东林寺般若台经舍的阿弥陀佛像前,建斋立誓,齐心发愿,潜修念佛法门,以期共生西方极乐世界。

夫缘化之理既明,则三世之传显矣。迁感之数既符,则善恶之报必矣。推交臂之潜沦,悟无常之期切。审三报之相催,知险趣之难拔。

传说,此次集会前,慧远率众于东林寺前凿池栽种白莲,中国佛教史上便称此次集结为“结莲社”。据有关专家考证,慧远的结社念佛属“观想念佛”,不同于今天的“称名念佛”。所谓“观想念佛”,是指在禅修的基础上,根据佛经的记载,构想出一个可知可感的西方极乐世界,一心不乱地观想佛及佛国净土的种种殊胜、种种微妙,以求达到“佛我合一”的修行境界。

刘程之、周续之、雷次宗、宗炳、道敬、道生,这些莲社成员中,有的是著名隐士;有的是当世大儒;有的是名重一时的高僧,他们带着各自不同的学养,不约而同地集合在慧远的身边,拜服于阿弥陀佛像前,预示着公元402年这一年必将给后世的中国佛教带来难以估量的影响。而慧远因为这次结社念佛,在僧俗各界的声望也达到了顶峰。这一年,慧远六十六岁。

据《高僧传》记载:慧远,神韵严肃,容貌举止之端庄,令人畏惧。传说,有位僧人曾想送慧远一件竹如意,在庐山住了几天,竟不敢靠近大师,最后只好把竹如意留于客床上,悄然离去。还有一位叫慧义的法师,向来恃才傲物,声言在听慧远讲经时,定要发起问难,但来到慧远肩旁后,却紧张战栗、汗流浃背,始终不敢出声,不得不拜服而去。然而在后世许多人眼中,慧远又是一个相交遍及天下的人。当年,随着庐山的声誉日渐提高,进山前来拜访的名流络绎不绝。这些人中,有豪族世家,有官府大员,有百战将军,有当朝权臣,甚至还有造反的巨寇,而慧远则来者不惧,各个相顾畅谈,并不理会旁人的议论。惟送客时及其讲究,从不肯越过寺门前的虎溪半步,或许大师正是要用自己的行为,昭示出家人超脱凡俗、不理世事的特殊身份。

这篇《沙门不敬王者论》是慧远的又一传世名篇。后来的事实证明,正是慧远早年广交天下积累的善缘,助他在政权频繁更换的南朝保全了庐山僧团,同时也为后世出家人“不跪王者,不拜权贵”的传统做出了规范。

这卷《白莲社图》由北宋书画家张激所作,是历朝历代许许多多同一题材画作中的一幅,画中十八高贤的洒脱山水,表现了画家对白莲结社的神往。虎溪边上这一僧一道一俗三人,则讲述着中国佛教史上一个著名的典故——“虎溪三笑”。

天色将晚,慧远送相约来访的陆修静和陶渊明出东林寺。三人一路走着,相谈甚欢,忽闻远处有虎吼叫。原来,不知不觉间慧远送客已走出山门,越过虎溪。三人不禁相视,会心大笑。这则儒释道三位长者其乐融融的故事流传久远,意味深长。而慧远,据说这是他驻锡庐山三十余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越过了虎溪。

公元461年八月初六,慧远在庐山圆寂。圆寂前,有门徒请饮用豆豉浸成的药酒,不许。又请饮米汁,但因过午不食,仍不许。再请饮蜜和水之浆,乃命人翻查律典,看是否可饮。不料,律典尚未翻到一半,大师已飘然离去。

吾自知命之年,托业此山,自审有毕尽之期。乃绝迹外缘,以求其志,不觉形与运颓,已八十三矣。时至,欲厝骨于松林之下,即岭为坟,与土木同状。

大师一生弘传佛法,勤学精进,持戒精研。虽身居山林而胸怀天下,身体力行,为天下出家人谋划安身立命的长久之策不遗余力。尤其晚年,首成念佛法门,为佛教与中国本土文化的融合做出了不懈的努力。

大师走后,弥陀净土的念佛法门日渐光大。大师及其师父道安法师理想中道流东国的时代也正慢慢走来。

 

净土信仰(下):

 

《净土信仰(下)》解说词

公元1920年,一个日本考察队穿越北部中国,走进山西太原附近的石壁山,这是一个国际学术界考古与发现的黄金时代。常盘大定,日本著名汉学家,在有关这次旅行的记述中,常盘大定说:“这次前往石壁山所经历的艰苦,简直就像唐三藏的西天取经一般。”然而,对于这位日本佛教净土真宗的长老来说,这又是一次朝圣之旅。正是在吕梁山区的这个偏僻之地,常盘大定用他背来的玻璃底片拍下了这座古老寺院的真容。从此,日本佛教净土宗人终于找到了他们寻访多年的祖庭。从此,一座长期仿佛只存在经典之中的重要寺庙再一次回到世人的视野之中。这座寺庙就是玄中寺。

玄中寺,位于山西太原市郊交城县西北约 十公里的石壁山中。今天玄中寺的香火不算旺盛,但早在一千多年前,这里却先后驻锡过中国佛教净土宗的三大祖师。正是从那时起,弥陀净土信仰从士人阶层迅速向中国民间流传,进而开宗立派,并远播朝鲜、日本,而玄中古寺也成为继庐山东林寺之后,中国佛教净土宗的又一个祖庭。

公元529年,中国佛教历史的星空中出现了又一个山西忻州人的身影。当他在北朝都城洛阳巧遇著名佛经译师菩提留支,并获赠《观无量寿经》及《往生论》时,这位曾经一心寻访长生之术的僧人或许不会想到中国佛教又迎来了一个重要的时刻。

这位山西忻州人就是中国佛教净土宗的第二位祖师——昙鸾。此时距离慧远在庐山圆寂已经过去一百一十三年。据唐代道宣的《续高僧传》卷六记载,昙鸾少年出家,内外经籍,具陶文理。在为《大集经》作注时,昙鸾曾积劳成疾,后虽得痊愈,却深感生命脆弱短促,于是遍访长生不老的方法,说等修得了长生之术,再弘传佛法,不也是一件很好的事吗?

据说昙鸾此后远赴南朝,果真访到著名道人陶宏景,求得仙方十卷。正当昙鸾回归北魏,准备依仙方修炼时,却在洛阳与菩提留支不期而遇。永宁寺,北魏皇家寺庙。一千四百多年前,就是在这座当时世界上最宏大的寺庙中,发生过这样一场对话:

鸾往启曰:佛法中颇有长生不死法,胜此土仙经者乎。

留支唾地曰:是何言欤,非相比也。此方何处有长生法,纵得长年少时不死,终更轮回三有耳。

即以观经授之曰:此大仙方,依之修行当得解脱生死。

鸾寻顶受,所赍仙方并火焚之,自行化他流靡弘广。

昙鸾驻锡玄中寺时,已届晚年。有关他的修行实践,史料并无详细记载,但由他首倡的“二道二力说”,为日后净土宗的判教打下了坚实的理论基础,同时也对整个中国佛教产生了及其深远的影响。在这部根据菩提留支传译的《往生论》写成的注书中,昙鸾系统阐述了他的这一佛教思想。注书的开头引述龙树菩萨的二道说,提出修习佛法有两种途径:一是难行道,一是易行道,接着阐发到与二道相应的是二力,即自力和他力。昙鸾明确指出,修行佛法者若仅凭自己的力量,既艰苦又难以成就,犹如陆路步行,事倍功半,是难行道;如果凭借阿弥陀佛的愿力及借他力,加上自己的努力,则犹如水路乘船,既省力又容易往生西方极乐世界,是易行道。很显然昙鸾的二道二力说与慧远的佛学思想可谓一脉相承,但在后面的论述中,昙鸾创造性的把观想念佛的心念与持名念佛等同起来,开创了后世口称念佛,口诵阿弥陀佛名号的先河。

晚年的昙鸾,得到了南北两朝的宠奉。北朝的魏主称他为“神鸾”,南朝的梁武帝则尊称他为“肉身菩萨”。后世对昙鸾圆寂的年代多有争论,但却一致认为正是由他所倡导的持名口称念佛简便易行。南北朝时期,净土念佛法门就已在中国民间广泛传播。

昙鸾大师圆寂几十年后,公元609年,又有一位山西僧人来到玄中寺。当他从寺中石碑了解昙鸾大师一生的事迹后深受感动。从此驻留下来,终身践履昙鸾大师的口称念佛法门。

这个僧人就是道绰。在玄中寺,道绰每日口诵佛号以七万遍为限。先后宣讲《观无量寿经》近二百场。据说,每次讲经散席,信众们口诵佛号的声音满山满谷。

今天矗立在玄中寺大雄宝殿前院中的这通铁弥勒像颂碑,刻于唐开元二十九年。因其为当时太原府参军房璘之妻渤海高氏所书,所以也称高氏碑。自宋代起,在中国书法史上就有很高的地位。碑文中所记唐太宗李世民曾亲临玄中寺,拜谒道绰法师,并大做布施仪式。尽管其真实性历来为史家所质疑,但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当时的民间对道绰的尊崇。道绰主张念佛的次数越多越好,他最先教人用麻豆等物记数。念一声佛,放一粒豆。人们称这种念佛为“小豆念佛”。据说不久之后,信众念得的麻豆数量竟达数百万戽之多。道绰怕麻豆不复应用,又用线串木樨籽送给信众,作念佛计数之用。这种创造与发明最终演化成了我们今天所熟悉的佛教念珠。

道绰的另一个创造是在昙鸾二道二力说的基础上,进一步地论述了阿弥陀佛本愿的威力。在他传世的这部《安乐集》中,道绰把佛教修行中的凭自力或借他力分别判为圣道门和净土门,并指出净土门承佛愿力,即使是凡夫、恶人,只要专心念佛,也能灭障往生。这就为后世的净土修行者开启了无限的方便之门。自此,一个日后必将流布天下的中国佛教宗派已经呼之欲出。

公元2008年6月,日本净土真宗大谷派运行寺第八代住持菅原钧一行造访玄中寺。自1920年常盘大定重新发现这个日本净土宗祖庭之后,这座位于东京的寺庙就跟玄中寺始终保持着密切的往来。菅原惠庆,这位运行寺的第七代住持1942年访问玄中寺时,曾将三颗红枣带回运行寺摘种,后来更将运行寺改名为枣寺。如今珍藏在玄中寺的这根枣杖,正是用当年栽种的枣树枝条做成,象征着日本净土宗人对祖庭的眷念,同时也记录着最早参与收集花冈华工遗骨并送回中国的菅原惠庆、常盘大定、大谷莹润等净土中人,在日中友好交往中的情意。

公元1982年,菅原惠庆在枣寺圆寂。遵其遗愿,骨灰被送来玄中寺安奉。菅原钧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要向父亲报告他已经将枣寺传给儿子——第九代传人菅原寺。

净土宗于公元十二世纪传入日本。净土真宗是日本净土宗的一个重要分支。宗祖亲鸾上人熟读净土经典,一生形状可畏,特立独行,坎坷历尽,然而这位对后世日本佛教影响深远的一代高僧,却始终对玄中祖师充满了崇敬之情。在他先后使用的多个法名中,绰空指的是道绰,亲鸾指的是昙鸾,而善信,则是玄中寺的另一位祖师——中国佛教净土宗的开宗者善导。

公元641年,时值隆冬,一位满身倦意的僧人叩响了玄中寺的山门,这位冒雪来访者就是善导。

善导,山东临淄人,十岁出家,一次偶入藏经楼,翻读《观无量寿经》,被经中描绘的极乐世界深深吸引。听说山西石壁山有道绰法师大弘净土法门,便不远千里来此拜师,专修净土,这一年善导二十九岁。红红的炭火边,一老一少两代僧人相对而坐,彻夜长谈。此时的大唐正值贞观盛世,弥陀净土信仰也来到了决定性的时刻。不久,年届八十的道绰授善导以《观无量寿经》奥义。又过了四年,道绰圆寂。善导带着往生西方的无量信心来到长安,开始了他长达三十多年的弘法生涯。

今天西安郊外终南山下,临水面山之佳地,神禾原上的这座寺庙是唐代专门为善导大师修建的,寺庙命名“香积”,相传是指善导大师为香积佛传世。寺庙后院,这座高十三层的大砖塔,名叫崇林塔,塔中安放的就是善导——这位当时早已名满京城的玄中祖师。

据《佛祖统纪》记载,在长安,善导律已极严,每入室长跪唱佛,非力竭不休,出则演说净土法门,三十余年未尝睡眠。护持戒品,纤毫不犯;好食供众,粗恶自奉;所有布施用写阿弥陀经十万卷。善导的佛学思想集中体现在这部《观无量寿佛经》书中,善导集诸前辈之大成,主张净土为凡夫而设,非为圣人。五逆十悲以至诽谤正法者,均可往生。同时,善导把持名念佛判为正行;其他所有修行方法皆为助行或杂行。明确宣称:称名即是行愿具足,念佛即可往生。进一步简化了修行方法,为一切善恶凡夫彻底打开了往生净土的大门。

此外,善导著《往生礼赞偈》一卷、《净土法事赞》一卷、《依观经等明般舟三昧行道往生赞》一卷、《观念法门》一卷,为净土行人的法事、六时礼忏、般舟三昧、观念法门等日常课业制定了详细的仪轨。

那是一个如梦繁华的王朝,在这个佛教各种学说异彩纷呈的大时代,在京城长安,僧俗仕女专程礼谒求教善导者不计其数。有的来到他的道场亲承教诲;有的见不到就读他的著作;有的辗转传授净土法门,从其化者至有诵《弥陀经》十五万至五十万卷者,念佛日课万声至十万声者。

至唐高宗时,以他力往生和称名念佛为根本内容的净土学说,其教义和行仪均已完备。善导终成中国净土一宗开宗立派的一代宗师。

公元675年,这座位于大唐东京洛阳龙门石窟的奉先寺落成开光。据说,当时尚为昭仪的武则天一人就向工程赞助了两万贯脂粉钱。正如这组大卢舍那佛群像把大唐佛像雕造艺术推向了极致那样,作为奉诏监造者,善导大师的声望也于此时达到了顶峰。一千多年过去了,今天这组大卢舍那佛群像依然以其雍容华贵、神圣恢宏的气质深深震撼着每一个瞻仰者的心灵。

申古博,山西太原画家。在太原郊区的这个工作室里,几年以来,他与妻子刘向红带着几个学生,一直在摸索一种绘画形式——岩彩壁画。这个据说已在中国失传一百余年的画种,最近几年又在国内重新兴起。不过,因为所需颜料价格不菲,一时还并不普及。幸运的是,由于申古博所作的壁画多为佛教题材,三年多来,他们总能得到一些商人的资助。

如今,位于玄中寺祖师殿两侧偏殿内的“观世音菩萨普门品”和“地藏十王图”就是他们多方参学后完成的作品。这天,申古博夫妇带着学生们再次来到玄中寺,几年的佛教文化渲染使申古博夫妇萌发了跟玄中寺僧人同样的使命感,那就是要像善导大师那样,在佛殿内画“西方净土变”像,并将历代净土祖师的行迹以岩彩壁画的形式呈现出来,流传久远。

公元681年3月,善导大师在长安圆寂,后世追认为继庐山慧远之后的中国净土宗二祖。此后弥陀净土信仰完全深入到中国民间,信徒日众,高僧辈出。

三祖承远,一生注重念佛实践,不图著作,专修般舟三昧,以此自利利他,

成就一代祖师的特有风范。

四祖法照,于庐山结西方道场,一生专修念佛法门,精进勤苦,有诸多殊胜之感应,不胜备述。

五祖少康,曾在浙江新定,以念佛得钱教儿童口诵佛号,历经一年,当地大小贵贱念佛者,盈满道路。后人称其为“小善导”。

杭州西湖净慈寺,宋时称永明寺。禅净一致说的积极倡导者延寿(即六祖)当时曾在这里住持十五年,故世称“永明大师”。他认为佛教的一切修行最后都要归向净土,并身体力行延寿曾作《参禅念佛》、《四料简偈》,切中了禅净双修之要。

《四料简偈》说:

有禅无净土,十人九蹉路。

阴境若现前,瞥尔随他去。

无禅有净土,万修万人去。

若得见弥陀,何愁不开悟。

有禅有净土,犹如戴角虎。

现世为人师,来生作佛祖。

无禅无净土,铁床并铜柱。

万劫与千生,没个人依怙。

永明延寿的这一教化切中禅净双修之要,是后世净土与佛教其他宗派合流之滥觞。他一生弘扬净土,普度众生,后世为了纪念永明大师,便以他的生日——每年的农历十一月十七日,作为阿弥陀佛的佛诞日。

永明延寿之后,又有:

七祖 昭庆省常大师

八祖 云栖莲池大师

九祖 灵峰蕅益大师

十祖 普仁截流大师

十一祖 梵天省庵大师

十二祖 资福彻悟大师

他们言传身教,分别为净土宗在中国大地的进一步弘传,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以至于明清时期,形成了“家家阿弥陀,户户观世音”的局面。

隆隆的炮声中,历史的车轮来到了公元二十世纪初。随着清政府在一系列外交内政中的彻底失败,这个积弱已久的东方帝国不得不向西洋的坚船利炮一步步打开自己的国门,天下独大的梦想破灭了,古老辉煌的文化传统仿佛也已坍塌。在这个举国深陷困惑与彷徨的时代,何处寻觅心灵依怙的港湾?

公元1913年,发表于《佛学丛报》上的一系列文章引起了国人广泛关注,文章作者署名“常惭”,就是自称“常惭愧僧”的中国近代佛学大师——释印光。

早在1901年,以行脚游学著名的居士高鹤年到访普陀山法雨寺,印光大师留谈五昼夜,开释净宗诸家法要,并赠以文稿数篇。十年以后,是逢狄楚青居士创刊《佛教丛报》,高鹤年便将这些文稿发表出来。从此,开印光法师借书信、报纸弘扬净土法门的端绪。公元1918年,居士徐蔚如又收集印光大师二十多篇书信,连同已经发表的文稿,题曰《印光法师文钞》排印赠阅。此后,多次增广重刊,就此风行天下。

当年,梁启超读《印光法师文钞》后,称颂说印光大师:文字三昧,真今日群盲之眼也。可见文抄是如何撼动了大众的心灵。

这座地处苏州闹市区的寺庙,名叫报国寺。1930年,印光大师来此闭关。此后十年,是他净土思想体系最后成型的时期。在印光大师于1932年撰写的《一函遍复》里,他从净土宗理论出发,联系实际,提出当时学佛之人普遍应当遵守的十二条原则,同时他依据儒家教育,光大“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之八德,“父慈子孝,夫妇相敬”之人伦,力求世间道德之回归,并归结为著名的四句话:敦伦尽分,闲邪存诚。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印光大师这一“儒佛二教并弘,世出世间法并彰”的理论,进一步推动了佛教文化和中国本土文化的结合,为日后人间佛教的传播奠定了基础。

今天苏州吴县木渎的灵岩山寺,还完好地保存着印光大师手定的五条规约石碑。这是1937年印光大师为灵岩山寺永作十方专修净土道场制定的。事实上,这五条规约所包涵的思想一直贯穿体现于印光大师毕生的弘法实践中。大师从不劝人出家,至死不收剃度弟子。大力主张“在家真心修持,老实念佛”。印光大师在灵岩山寺度过了他最后的四年。

公元1940年正月初四,早2点15分,就是在这个小院的关房中,印光大师索水洗手,洗毕,从病榻上站起来说:“蒙阿弥陀佛接引,我要去了,大家要念佛,要发愿,要往西方。”说罢,移坐椅上,面西端身正坐到了将近五点,在大众念佛声中,大师安详坐逝,世寿八十,僧腊六十。

印光大师,被后人尊为净土宗第十三祖。他生逢乱世,应劫而来,为往生西方而一心不乱,为救拔群盲而孜孜以求。其一生行化堪追大师最为仰慕的净土初祖——庐山东林的释慧远。

东林寺三笑堂前的这棵古松,传说为慧远大师亲手所植,本名“罗汉松”,因至今已有一千六百多年历史,又称六朝松。据寺中僧人讲,此树颇具灵性,几度枯荣都和东林寺的兴衰息息相关。寺兴,树则荣;寺衰,树则枯。如今,六朝老松又一度枝繁叶茂,生机勃勃。

公元2007年8月25日,为期五天的第三届东林净土文化夏令营行将毕营。大雄宝殿前广场上的这一盏盏烛火虽然微弱,但历代净土祖师却告诉我们,只要一心专念“南无阿弥陀佛”名号,即使只是萤火之光,也足照亮你我心中那一片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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